【网评】统计造假的根源是下边和上边同时受益

　　●汪金友

　　国家统计局近日公布，广东省中山市横栏镇2012年上报工业总产值85.1亿元，经核查，实际为22.2亿元，虚报62.9亿元。(6月16日《新京报》)

　　这个结果，把不少人都吓了一跳。现在吹牛的人很多，但也鲜见胆子这么大的。有一个说两个，已经是吹破天了。而横栏镇这哥几个，竟然有一个说四个。把22.2亿元说成85.1亿元。如果评选“吹牛之最”，这个镇肯定能够入围。

　　人们可能会问，这些吹牛者的胆子，到底从何而来？很简单，从没有人追查而来。要想查，很容易。横栏镇共有71家工业企业，只要一家一家核对一下生产情况，就可以一清二楚。但没有人愿意干这种事，县里不查，市里省里更不查。像这次被国家统计局直接核查并曝光的案例，比兔子撞树还低。

　　我在基层工作多年，亲眼目睹过多起统计造假行为。一般情况下，造假的起因不是下边而是上边。首先，是上边给下边下达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比如你这个乡镇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也只能完成产值1亿元，而上边却给你下达了必须完成3亿元的“光荣任务”。这对每个基层单位的主要领导，都是个严峻的考验。如实报，则要遭通报、挨批评甚至“此官不保”。吹着报，则受表扬、得赏识，前途一片光明。更重要的是，那些成功的吹者和不成功的不吹者，都成为自己身边活生生的典型。

　　在年终统计的时候，几乎每一级的领导干部，都眼巴巴地看着统计数字。因为那些数字，都是垒起自己政绩大厦的砖石。而这座大厦，必须是自下而上垒起的。下边的砖石越多，上边的位置就越宏伟显赫。表面看，造假的结果是造假者获益。其实不然，每一起数字造假，都是下边和上边同时受益，而且上边的受益大于下边的受益。因为一个地方的主要领导，往往是从多个造假者身上同时受益。每个乡镇多报10亿元的产值，10个乡镇就是100亿元。而这些，都记入了县长和市长的政绩。

　　人们常说“数字出官”，而任何的数字，都变不成官位。准确地说，是敢于和善于造假的人，拿数字从上级领导那里换回来一个官位。这个相互交换的过程，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上边手里。上边愿意，交换才能成功。这也是个心照不宣的过程，大家都知道数字里边有水分，但维护这些数字，对双方都有好处。不过下边的风险相对会大一些，出了事，上边可以一推六二五，下边却要承担责任，丢人现眼。

　　看近几年已经暴露出来的统计造假案例，就会发现，这些问题，多是“隔级”核查和通报。或者上级的上级，或者国家有关部门直接查处，而市查县、县查镇的情况则微乎其微。按说，一个地方的领导，是很容易发现下级的数字造假的。但由于利益相连，他们不仅自己不查不问，而且极力为其遮遮掩掩。所以我们应该明确一个观点，虚报是造假，纵容虚报和保护虚报也是造假。

　　再往深里说，一些官员的总结、讲话、汇报、经验、报道等，也充斥着很多的浮夸和水分。只说成绩，不说问题；只说增长，不说下降；只说成功，不说失败；只说先进，不说落后。我们的社会，似乎也养成了一个毛病。凡是正面的宣传，就没有人去追究。说大了、说多了、把别人的成绩说成自己的成绩，把自己的问题说成别人的问题，都没有人去核实情况，追究责任。致使一些地方自吹之风泛滥，他吹之风盛行。你好我好大家好，全都醉在形式主义和自我膨胀的漩涡里。

　　统计数字弄虚作假之所以泛滥成灾，主要原因是成功率太高，失败率太低。如果像惩罚贪污受贿一样处理浮夸虚报，可能就没有人敢随意造假吹牛了。

关键词：统计,造假,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