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评论】为啥一下雪北京就变成北平？

　　2月14日，华北再次降雪。一时间，朋友圈被雪景“刷屏”。

12日，北京。中新网记者 李骏 摄

　　让南方网友惊奇的是，为何北方城市下雪竟能上头条？

　　要回答这个问题可能会费很多口舌，不过，有一句话可能是很好的答案：因为，一下雪，北京就变成了北平，西安就变成了长安，南京就变成了金陵，苏州就变成了姑苏……

　　仅仅是雪景就让人如此念旧并一下子穿越到过去？怀旧当然是一个重要成分，因为其中蕴含了国人的文化记忆，需要一场大雪来触动文化基因的表达。

　　在这些怀旧基因的表达中，也有一种过去科技和工业化尚未广泛形塑和改变人们传统生活方式的种种闲适和优点，尤其是气候变暖所导致的种种问题和对人类的困扰。

　　诗人尹丽川的原话是，“一下雪，北京就成了北平；我们去后海看雪，就回到明清”。明清是什么，可以用清末民国来回味，那就是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北京城低矮破旧甚至丑陋的平房街巷，人们蹒跚而行，喝茶闲谈，逗鸟调情；也有故宫巍峨的城楼，被积雪覆盖，更显得沧桑凝重，“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那可能是《城南旧事》里的北平，也可能是《骆驼祥子》里的北平，喧嚣嘈杂的世界马上变得纯洁安宁。

　　这一切，能让堵车、挤地铁和公交、雾霾、房价、户口……暂时退避，让人获得难得的平和与静谧，当然还有孩子们的嬉戏。

　　然而，下雪更体现的是历史与现实、传统与现代、科学与文化的矛盾。事实上，如果没有下过一场雪，对于大部分中国人来说，就不算经过了一个完整的冬天，也不算过了一个完整的年。

石家庄抱犊寨，原先砖墙青灰的长城变成了一条银白色的巨龙蜿蜒盘踞在群山之上。

　　因为，这是一种天气的异常，隐隐约约暗示着某种不祥。该下雪时不下雪，就是气候的异常，到今天，更可能与全球主流科学家所说的，全球变暖相吻合。而且，对于全球变暖，人类要负主要责任，因为工业化之始，就是全球变暖之初，也是人类让地球变暖的重要原因。

　　好在，瑞雪终于在北京和全国降临，这至少意味着这个冬天不是暖冬，也可能气候与过去差不多，也就是过去没有经历工业化之时的北平、长安、金陵和姑苏……而且，全球各地的气候也能证明这一点。1月23日，美国，芝加哥的气温降到-29℃，打破1966年创纪录的-15℃，美国至少有数十人死于严寒相关病症。2019年2月11日，俄罗斯伊凡诺沃，严寒的天气让当地一居民楼上挂起“冰瀑”，人们持大锤敲碎“冰瀑”。这种严寒一面让人怀疑人生，但另一面让人欣喜异常，气候还是一如过去。

　　当人们说，北平、长安、金陵和姑苏……之时，也意味着，今天的气候变化即便在冬天，还是一如过去的北平、长安、金陵和姑苏等城市的降雪。中国气象局30年最大积雪深度分布图(1981年-2010年)直观显示，受海拔和气温等多方面因素影响，中国下雪最多和积雪最深的地方主要分布在东北地区东部、内蒙古东北部、新疆中北部及西藏西部等地，年积雪量最大可达30厘米以上。

领略过石家庄漫山花溪谷的繁花似锦，被雪姑娘装扮后是这个样子。

　　即便如此，在这些年间，南方也不让北方，南京曾经和石家庄、乌鲁木齐在有些年排列全国省会城市积雪的前三甲，而且1955年冬天，南京积雪51厘米，成为城市“雪王”，一冬之间从南京变回了金陵。这个纪录只比2009年的石家庄积雪55厘米少4厘米。

　　而且，一些南方城市同样与南京一样较着劲，2008年全国南方出现大范围的雨雪冰冻天气，合肥的积雪深度达到44厘米、南京36厘米、杭州27厘米、武汉27厘米。最令人惊讶的是“四季如春”的昆明，1983年12月27日-28日，昆明遭遇了历史罕见的特大暴雪，当年的积雪达到36厘米，让北京和众多北方城市也甘拜下风。

　　当大雪来临时，就是来年五谷丰登和粮食与生存有保障的前提，丰年好大雪。大雪不只是染白万物，净化大地，而且会冻死一些昆虫，在这些昆虫中有很多被人类称为“害虫”，因为它们会啃食人们辛勤种植的粮食作物，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会造成歉收，甚至饥荒，如蝗虫灾害。

　　大雪把北京和南京带回了北平和金陵，原因还在于，那个时代就是靠大雪杀死很多害虫，以保证人们的丰衣足食。

　　在今天，这种怀旧仍然体现在历史与现实、现代与传统之间的矛盾。今天，人们依靠科技的力量，会使用大量的农药，包括杀虫剂和除草剂来保证粮食的收成，这也造成了“寂静的春天”的来临。

　　近日发表在英国《生物保存》季刊上的一篇论文称，集约农业——尤其杀虫剂的大量使用——是昆虫减少的主要推手。当然，城市化和气候变暖也是昆虫减少的重要因素。农药的大量使用导致“自然生态系统的灾难性崩溃”，超过40%的昆虫物种在衰落，昆虫的消亡似乎开始于20世纪初，在20世纪50、60年代，昆虫消亡的速度加快，在过去的20年中，昆虫的消亡达到了“令人恐慌的比例”，以每年2.5%的速度消失。如此，则10年后全球的昆虫就会灭绝四分之一。50年后只剩一半，100年后就会全部灭绝。

　　这个结论似乎有些耸人听闻，但也应当承认，为了可持续发展和保护生态，现代农业必须减少农药使用。减少农药的使用有人为的，也有自然的方法。在后者中，利用寒冷天气，如降雪会杀死一些昆虫(这是自然的更迭)，从而减少庄稼害虫，也会让人们少使用农药。

　　如此，下雪就不只是让冬天的北京和南京变成北平和金陵，也让来年的春天夏天和秋天也变成北平和金陵，因为少用农药的另一个益处是，减少了对鸟类的毒杀，也让“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美景重现。(张田勘)